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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29日,柯P選上市長了,藍綠翻盤了。翻轉的場景很熟悉,就在馬當選總統的前2年。

 

18歲以前的人生,幾近政治無感。社會思潮,對人生只有漫畫奶茶鹹酥雞的我而言,有點太陌生。運氣很好,身邊的教育者都不極端,既不勉強我們非得「敬愛領袖」,也不會絕對對立政府教材,只有高中歷史老師稍微基進────她拒教民國史。

 

因為不懂,所以耕者有其田、白色恐怖,甚至是屬於爺爺那一代的情感斷裂,我通通不能感受。我甚至不知道家族裡有過許多政治立場不同的人,以及他們所經歷的時代傷口。


1998那年,我見識到台北選市長的激情,一個教室有兩種鮮明顏色。

 

各種悲情、痛苦的歷史痕跡,開始污染政策辯論。課本上教我們要尋找主要的交鋒議題,但最後就像教室內,戴扁帽和穿藍衣的分開坐了。

 

我沒買帽也沒買藍T,除了不肯花錢外,也因為我真的不知道哪一邊是對的。那時候的我們,雖然選舉時對立,但還是會全班一起笑電影《梅花》的表現手法。只是,當時有同學,在大家哄堂大笑時痛哭失聲因為她由爺爺奶奶帶大,逃難與國破家亡的歷史傷痛由長輩直接傳給她,她不能懂我們為何笑得出來。

 

當時的我們,情緒很單純,不是真正的對立;我們其實不能理解,這些不同立場的長輩,藏在心裡的痛有多深。

 

 

2000年,那一夜的台北街頭,有許多憤怒和眼淚。我騎車回家時,被導引繞進一片安靜有特勤的官舍區。

 

那年我還沒投票權,所以乾脆留在台北補習。回家時,媽媽特別打電話要我小心安全,說台北在亂。

 

台北耶!我心想。

 

但回家的路上,我無法延著唯一認得的路回家,因為那會經過總統府。警察與特勤導引路人避開特定路段,在路上的騎士,沒有喧囂,沒人多問一句,就這樣默默地,不知方向地跟著前車前進。是後來聽人家說才知道那一片日式建築都是官舍或是將官的眷村。

 

越瞭解就越產生自己的想法,但立場或是感受卻是情緒的、感情式的。當時的我,已經讀了很多本土教材,上過不少「異議份子」的課。當時的世新,可以容得下破報你選到的歷史課因老師是台獨還是統一有完全不同的風貌。我的鄉土教材很雜,包括從老家櫃上翻到的「澎湖史記」─裡面在鼓吹澎湖獨立……

 

當時雖然眾聲喧嘩,但我們希望與相信會有「第三條路」,也不管是不是一廂情願的解釋這個概念。同時,那個去WEGO的立委,教我們────「真正的政黨輪替並不是一次完成,要再轉回原來的政權,在這個過程中能和平轉移才算是。」

 

和平轉移?

接下來的幾年,凱道開了好幾次夜市,由法律和行銷主導的政治,讓曾有的希望,變成了失望。太陽花學運時收到轉寄的信,裡面提到馬當選那次的選舉,不知有多少綠營支持者帶著被背叛的心情含淚投票。當然,這是2000年當時的我們想不到的。

 

分化並不是在選舉時才有的,從每天的政論節目滋生著對立,然後在選舉時反撲。像是轉得太快的輪子,想煞車卻因磨擦時的高溫融掉了膠皮,整個社會都在交互指責。

 

然後2004年,我下課打開手機,同學說,出事了。整個社會陷入好久比激情更難忍受的對立。

 

那年的年初,我奶奶走了。她生前每天下午都要聽某個光頭的廣播,選舉一定要投給阿扁。很多時候,我同意「人人有票,但票票不一定等值」,我夜半在八德路客運集散地排後補,只是一句「我要幫奶奶投這一票」。

 

可是,槍擊案發生了。

1998年時的激情也許產生了對立,但那不能真正算是情感的撕裂。2004年這次才是,勝者不敢歡慶,敗者不能接受。我們至今沒有看到奇美的小護士在哪,但第二個被槍擊沒死的奇蹟都出來選台北市長了。

 

我想,即使有真正的真相,那也不會有人相信。就是這個不會相信,我們社會在政治這塊很緊繃。但感恩的是,我們都學會了在外面要閉嘴,也進入網路世代,因此,再怎麼激情,那些互砍或是再不往來的新聞淡化成「取消好友」這種程度。

 


因為唸的科系,每一次的選舉,我都留下很多做報告的剪報。整理舊資料時,發現很多報導、用字、期待居然與現時的新聞評論無差異,只是主角不同。

 

我看著那些記者和評論人的文字,字裡行間都是熱情,都是信任。我們相信自己的一票,可以為自己、為孩子改變些什麼,留下些什麼。而後來的10多年,不知道他們怎麼面對被背叛的感覺…所以,我有好長的時間很沉默,對政治。

 

太陽花學運,或是洪仲丘案提醒了我,我或許會因為特定的議題和生長的背景有政治傾向,但我是這個國家的公民公民的義務是監督、選擇,而不是因為擔心對立而裝聾作啞

 

希望柯P讓我能一直相信,會有一個首長如此堅定的「不讓公務體系的人為政治服務」。希望這次的相信,不會再失落。也希望,今夜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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